YFP

2010年十月到2011年四月对玉树来说
是非常时期。希望大家及时慷慨解囊。
October 2010 to April 2011 is critical period for Yushu people. Hope that everyone can lent your helping hand on time



If you would like to make donation for Yushu through Yushu Fundraising Program, PLEASE do not donate money or place your order of T-shirt and album to other parties other than us:


Dr Rachel Ting Sing Kiat (tingsk@help.edu.my)
Lim Yan Ling (kathylim531@yahoo.com)
Jassic Chew Seow Ling (jassicchew2002@hotmail.com)
Poon Woen Jye (wendypoon90@hotmail.com)
Wong Shoun-Yie (lvc19_wong@helpmail.edu.my)
Vivian Pang Tyng Tyng (vivian@helpmail.edu.my)
Liang Yaw Wen (yaw_wen_1988@hotmail.com)
Lee Jie Ying (ashley891009@hotmail.com)
Jasmine Ng Siau Lian (nsl_7244@hotmail.com)
Chua Xin Rou (xinrou_67@yahoo.com)
Leong Kam Heng (jennifer24_09@hotmail.com)

Let's prevent swindler and inappropriate channels of money together.

Thursday, April 21, 2011

玉樹情懷(十四)--祭玉樹414地震一週年

5:17pm       
清晨七時左右, 帳外傳來誦經聲和藏歌聲. 睜開眼. 這一天, 是怎麼樣的一天呢?

昨晚, 隔壁家一個十岁的男孩過來玩, 談起今天學校要辦的紀念活動, 他擺出念經的坐姿, 說全班要從早上七點唸到中午十二點. 然後慢慢地, 我們的話題進入他的家庭狀況爸爸地震舊創復發,現在在西宁動手術; 媽媽在去年地震中遇難; 他自己在地震時失去了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 他說, 當時自己也被砸傷了, 後來老師救了他, 到山上去逃難. 他很遺憾當時未能回家去救媽媽……

今晨, 我刻意帶了隻絨毛熊去看永吉, 一個我從去年就認識的藏族好姐妹. 21岁的她在去年地震中經歷了生離死別. 當時地震中她的腿被壓傷, 救出來後到成都治疗 了三個月. 回來後才知道自己的一個妹妹早就遇難了, 留下了兩個年幼的孤兒. 沒多久, 她就挺著剛恢復的腿起來承擔家事了, 為了照顧兩個孤兒, 她到現在還是守在帳篷里, 日日忙碌, 足不出戶. 兩個小孩, 我從去年五月份就抱過, 玩過. 小的那個地震時才十三天. 現在已經開始學走路了. 曾經帶她去看過醫生, 為她無望地哭泣過, 幫她喂奶, 給她送奶粉我開玩笑地跟永吉說, 就讓我當她俩的干媽吧. 打從心底, 我很佩服永吉, 那無私為家人奉獻的精神, 換作我, 早就離家出走到處去流浪了. 她說等孩子上學後吧不僅為了孩子, 她對陌生人的需要也視如己責. 幾天前她在街上發現了一個生病的和尚, 無家可歸, 就把對方接回家中, 供其食品及照料日常所需. 她曾說, 流浪漢和乞丐是她最好的朋友. 自己一無所有的她, 仍然一直在付出, 在幫助她身邊的人. 在西宁的布穷和桑吉那一家, 如果不是她發現, 可能早就被醫院放棄了. 我問她, 你有沒有自己一個人難過的時候? 她說, “有啊, 只是我盡量不讓自己去想…” 當她問我, 下次啥時再回來玉樹時, 我不敢看她的目光, 只輕輕地說, “可能不會回來了以後妳來找我吧我們電話里還可以聯系呢…” 永吉簡單回了句, “明白”.

離開永吉的家, 心里有點沉重. 看外頭有些阳光, 就決定把學生雁苓拉出去湊414的熱鬧. 想看看到底老百姓對414有何反應, 生活有何不同. 就騎了摩托車, 冒著飛沙走石, 一路走走停停; 回到州上去看那曾經寄宿過的牦牛廣場, 但早已成廢墟. 經商的老百姓照舊過自己的活, 414對他們而言與平常無不相同. 打枱球的照樣打枱球, 只是路上多了一排交警. 因為路況很不好, 感覺是在大沙漠里行駛, 沙子直刺眼睛. 因為曾有過一次意外, 我這次不敢騎太快. 過了州上, 我們就繼續 探險往新寨走去. 到了瑪尼經城, 我們才感覺到414的氣氛空氣中廣播著活佛的說道和經文, 路上男女老少緊貼著彼此在轉經和繞城, 寺庙的和尚在發聖水. 還看到幾位磕長頭的, 甚至有位柱著枴杖的老人也在經城里隅步前行. 雁苓和我只轉了三圈. 我在心中默念著: 一圈為了所有受難的玉樹百姓, 二圈為了那些在灾後去世的朋友羅松求措, 宜過, 代吉, , 拉毛……, 三圈為了那些仍為生活奮斗的玉樹朋友永吉, 永珍, 文德, 特給……

返回來的路上, 沙尘滾滾, 我今天終於把玉樹的南北環路都走了一遍. 俯視一片蒼茫的土地, 地震究竟奪去了什麼, 又帶來了什麼? , 又到底帶來了什麼, 失去了什麼? , 還是去年414的我嗎? 眼淚, 還是為了同樣的理由而流嗎? 我該慶幸自己的生存, 還是悲悼自己的無力? 遙望賽馬場後的神山, 無法相信自己曾登至頂峰. 那時的意志力和勇氣, 已不復在. 一年後的我, 倒空了所有的夢想, 顛覆了所有的現實. 只有在時空里, 重新旅行一次, 尋找失落的愛, 喜樂, 與生命……

Monday, April 11, 2011

玉樹情懷 (十三)—傷別離

以往寫玉樹情懷系列, 總是有私心藏在里頭, 希望讀它的人可以感受到一股迫切的需要, 因而產生熱情伸出援手, 在精神或物質上支持玉樹的救援工作只是這一回, 隨著學生們募款活動的結束感到再接下來的文字, 純粹是為自己而寫了……

 之前已經跟自己說過了, 是時候結束了, 走得太晚成為拖累, 走得太早成為抛棄. 雖然已經作足心理準備, 仍然無法全然放下玉樹的一切. 所以, 生病了. 由里到外的感到寒冷.  也許有足夠的外在因素去解釋自己感冒的理由, 如天氣變化, 保暖不足等等, 但自己心里知道, 其實自己不想好起來. 想就這麼一直病下去, 就和玉樹一起身心同歸於盡吧. 因為, 接下來的路, 太難走, 也不知該如何走. 不管是死亡意念也好, 愛戀的慾念也好, 自己明白, 這些都是人逃避生存危機的一種轉移. 沒有生存的勇氣, 只有向生命妥協.

爸爸說, 我可以由一朵溫室的小花成為一片林. 每每讀其文字, 心中不免辛酸, 又一陣感動. 大家都希望我能往前走, 不再回頭看. 大家都相信我能往前走, 不再回頭看. 我能作得到嗎? 即使有心可以容天下, 但身軀卻不由自主的疲憊與癱瘓. 到頭來, 我只不過是個女人, 可以成何大事? 許多親朋戚友聽到我這一年在玉樹的事, 都難以置信, 曾經是那枝頭鳯凰, 如今甘為地上霜草. 爸爸說, 那是許多中國人也不會想去的地方, 更何況外國人. 北京姥姥說, 那是個在中國最落後最貧窮的地方, 原來生活條件就不太好好朋友說, 我的牺牲他們看到了. 學生們說, 我是他們的靈感和榜樣. 而我只知道, 自己一直不斷地在突破自己各方面的極限, 從生理, 到心理, 到人格自尊, 到人際關系, 到情感依賴, 到生存價值……沒有一樣不被撕扯著, 破碎著, 置疑著. 也許我的全人也必須跟隨著玉樹一起在漫漫的重建過程中得待復活吧.

 當意識了自己的極限後, 我就想邀請我的一個得意門生(雁苓)來接替我在玉樹的棒子. 第一, 她從去年八月份就自費和我們學校的團隊來了玉樹. 雖然只有短短十天, 她的表現讓其他國內的志願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二, 去年九月份她就書寫了一份為玉樹籌款的項目書,召集了二十位的學生志願者成立了委員會第三, 她對藏傳佛教及修道等等都有親身體驗和認同, 在服務藏民上能感同身受. 當然還有第四第五等先決條件, 這里就不多說. 但最重要是我相信, 她的淡定和穩重, 能應變玉樹灾區因多變帶來的浮躁不安. 當聽到她申請到了90天的簽證, 我就感到異常興奮. 雖然我們這次只能籌到二萬人民币, 但我相信她能妥善地把這些款項發給有需要的孩子和老人們. 而這幾天她也確實證明了自己是有能力在極艰苦的環境下獨立生存. 希望她能帶給玉樹更多的溫暖, 也能被玉樹的靈氣而感化與提昇. 今天原來可以和其他大學畢業生一樣出席精英大的畢業典禮, 她卻選擇了到灾區與我並肩作戰. 這就足以說明她服務與奉獻的心志了.

交待了這麼多, 無非是想讓自己可以安心地離開, 不帶愧疚感. 即然想告別了, 這幾天還是拖著殘軀回訪那些熟悉的面孔. 窝心的感覺, 幸福的感覺仍在, 只是平淡了許多. 小孩們依然是精力充沛地想跟我們玩, 還分享自己的日記, 把吸管做成手環和戒指套在我的雙手上; 傷員們依然與生活不懈地奮鬥和操心, 床邊的慰問和陪伴只能帶來有限的支持, 幸而家里小孩懂事; 老人院里的孤老們依然笑面迎人, 頻頻竪起大姆指來示好, 即使政府不再固定發送補貼和食物; 玉樹的姐妹們各有其發展, 雖然前路艰辛, 但她們皆為了基本的生活而努力著, 從沒抱怨與掉淚.   今天, 當一位十岁的小姑娘知道我們要去她家探訪時, 她就在路口上等了半個小時. 在大太阳底下晒著, 路邊的風沙吹著, 我在想, 我是誰,竟能值得她如此忠心般的等待?......

曾經跟自己說, 在灾區要真正的能做好心理援助的工作, 就是深入當地百姓的生活, 與他們建立友誼與信任. 讓他們知道自己會在何時何地, 當他們需要幫助時, 可以找到我. 雖然因為國際彊界的局限, 自己無法長期待在玉樹, 但在前四次的回訪中, 畢竟還是建立了些深刻的情誼. 而且自己是個很易念舊的人, 要完全放下這里的人事物, 不是一般的容易. 只想撐到414, 與他們一同紀念並哀悼亡者, 為生者祈福未來, 把自己曾經為玉樹而斷的一撮髮, 撒在神山上. 儀式, 有時可以幫助自己完結離別的哀傷, 並給自己超越障礙的勇氣. 所以, 當老王今早看到我病還沒好, 嚴肅的叫我馬上買車票下西宁去住院時, 我差點跟他翻臉! (呵呵)

還是相信自己能給玉樹些什麼的, 只是現在說不清楚. 等到真正離開的那天, 或者多年後, 我能回頭, 為自己此時的癡呆釋然一笑吧.

少年不管, 流光如箭, 因循不覺韶光換.
至如今, 始惜月滿, 花滿, 酒滿.
扁舟欲解垂楊岸, 尚同歡宴.
日斜歌闋將分散.
倚蘭橈, 望水遠, 天遠, 人遠.”
(浪淘沙近. 宋祁)
   

 陳心潔
2011/4/10      9.39pm